黄埔湖南干训团第十六课：女教官和女学生
黄埔湖南干训团第十六课：女教官和女学生主讲人：阿猫落尘说：“太有缘分了，我隔个几年都认不出我同学了，她隔七十年都能认出来。”最近没怎么写文字，主要是关爱老兵太过于沉重，不想写那么不开心的事情。2015年12月7日下午，湖南老兵之家团队组织了八位女性抗战老兵的聚会，当得知有这个活动时，我就纠结着要不要去参加，有点头大。今天上午打了一通电话，没有邀到一人同行，如释重负：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不去了，长沙太远了。吃完中饭，心里琢磨着，活动计划3点钟准时开始，只要熬到下午2点，这事就和我没关系了。我一直在很努力的说服自己不去。13点30分：肖肖在不停的发着活动现场图片和小视频，告知我们又有女兵来到现场了。我实在无法抵挡住这诱惑，赶紧出门拦的士。我不想在将来的某个黑夜为今天的缺席而感到终生遗憾，我不想错过什么。我不想这一辈子我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这些老人，而我原本可以做到的，今天这一见面多半是最后一面，我受不了这种煎熬，既然有这种可能性的存在，我还是老老实实去长沙吧。我看她们一眼就回去，就心满意足了。（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确实如此，因为我遇到一个奇迹。）13点55分：客车由浏阳西站驶出。14点52分：当客车下东二环高架桥拐入晚报大道时，赶紧下车，一顿狂跑，立马就到了觅你酒店。在一楼遇到了岳阳葛琳，她带着邓得凤和刘慈珍老位奶奶刚到。来得早不如来得巧。我和她一左一右搀扶着邓得凤老人进入电梯间，来到四楼活动现场。看到一堆熟人，自然有最有素养的志愿者：电波姐。老兵们陆陆续续来了7位。湖北的黄玲老兵要从武汉坐房车过来，路程比较远，还没赶到活动现场。15点40分：长沙政法频道的美女主持人林然宣布活动开始。活动按照预定流程有条不紊的进行。在和郑老师的交谈中，我清楚了这次聚会的由来。一寸山河一寸血，十万青年十万军是抗战时期著名的政治口号 ，当年国民政府用这个口号鼓舞大批知识青年从军，广泛动员学生参加青年军。黄玲老人就是其中的一位，更是其中的精英。黄玲老人是当年抗日青年军女子培训班的教官，女教官是比较稀少的。由于最近长沙新发现了108岁的抗战女兵周秀莲老人，出于某种原因，黄玲老人想来长沙见见她。同时考虑到湖南有部分青年远征军205师的女兵，可能认识当年的这位老师，所以湖南老兵之家就为这些老人精心准备了一场聚会。这次聚会一共有8位抗战女兵参加，其中湖北一位，岳阳三位，长沙四位。既有负责调度物资的后勤兵，也有在战地医院里救护伤员的医护兵，在战争中巾帼不让须眉，为抗日战争的胜利付出了中国女兵应有的贡献。现在的她们已到耄耋之年，最大年龄105岁，最小年龄也有88岁，平均年龄95岁，聚会长沙，只能说空前绝后。她们8人，在当时来说，都属于大家闺秀，用我们现在的眼光来看：从各方面来看都是很优秀的，知书达理，品学兼优。怀着满腔的报国热忱，毅然参军，这让我想起了南洋机工。只是后来的几十年，她们大多颠沛流离，人生进入了另一条轨道。黄正清奶奶是当时浙江商会会长家的千金大小姐，1943年16岁的她瞒着家人，将黄枝仙的名字改为黄正清，自勉要堂堂正正、清清白白做人，报名参军，分配在第三战区的后方医院。老人在没有患老年痴呆症之前，常常跟女儿念叨，我这一辈子，可以写一部好小说，只是，那个曾经爱唱歌、骑马、善良的护士长、耐心的农村夜校扫盲教师、含辛茹苦抚养5个孩子成长成人的女性，她的小说是永远写不成了。1947年20岁的邓得凤风华正茂，与朱炳乾结婚，黄埔六期，老家岳阳的，可谓男才女貌，让旁人艳羡。一起从四川到湖北的沙市、恩施，再到岳阳，朱炳乾准备到祁阳县去任科长，还没赶到就解放了。丈夫被抓后枪毙了，临走时留下一句话：“得凤，你找一个老实农民过日子，这样你才可能保住一条命。” 邓得凤在当地找了一位50岁的农民再婚。两人年龄、生活习惯等都是相差巨大。老人们的经历如此相似就不再一一列举。当林然走到王琦霞奶奶边，轻声询问老人：“奶奶，您当年在什么部队？在哪里参加集训？”。老人回答：“青年军205师，重庆大坪。”然后同样的问题询问文淑仙老人，得到同样清晰果断的回答。现场瞬间搞哭一大堆人。我还比较淡定，这两位老兵并不记得对方了。这样的聚会我也组织过几次，老人之间也是都不记得了，毕竟隔了70多年了，或许当年根本就不认识，只是同期在同一个部队。现场播放了一段精心准备的视频。抗战花木兰，女兵英雄会。这些看似简单的图片冲击着人们的灵魂，又一批人哭了。林然作为经验丰富的主持人，也是不断哽咽。我还好，眼泪只是在眼圈里转，没掉下来。什么时候内心如此强大了?(遗憾的是没笑到最后。)林然讲了一段话：她说她问一位资深志愿者：关爱抗战老兵得不到任何现实利益，相反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金钱等，你为什么要来做这样一件事情。回答是：为了帮老人找到尊严。作为我个人来说，这也是让我坚持做关爱抗战老兵志愿者的唯一动力：每个个体都应该得到平等的尊重，我们要帮这些老人在仅剩不多的日子里找回做人的尊严，抚平那段创伤。我以为今天的聚会就会这样按部就班的平淡收场，但惊喜往往是在不期待中产生，奇迹总是有的。黄玲老人终于到了，奇迹在那一刻发生了。如果我不是一个亲历者，我会认为是演的，是电影里的桥段。看来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些节目，应该是真的。冤枉好人了。奇迹确实是用来见证的。当95岁的黄玲老人迈入房间那一刻起，邓得凤老人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，一位近90岁的老人大叫着：“黄教官，黄教官！！”，向黄玲老人冲了过去。一旁照顾她的葛琳赶紧上去扶住邓老。邓老倒在黄老怀里嚎啕大哭。黄老这次本来是见当年的两位学生：文淑仙和王琦霞，黄老一开始有点不知所措。文淑仙和王琦霞已经不记得彼此，也不记得当年的教官，唯有邓得凤记得，她记得这所有的一切，曾经的点滴。我由衷佩服这位老人的视力和记忆力。相隔近10米，一眼就认出。眼力真好。到了最后，两位老人抱在一起哭。现场一下子沸腾了，只看到一大堆媒体工作人员扛着长枪短炮，满眼都是闪光灯光。估计绝大多数人立马哭了。我也终于守不住防线，跟着一起哭。想哭就哭吧。眼泪还可以清洗眼睛呢。流泪不一定代表难过，快乐一样可以流泪。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，话筒交给了两位老人。邓得凤老人说当年她爬到高射炮上，黄教官严厉批评她，会摔伤的，要她马上下来。表面严厉，实则关爱。黄教官游泳时，她就在旁边看衣服。黄玲老人说当年为了国家，很多学生毕业后就去了印度，再也没能够回来。这些孩子是为了国家牺牲的。如落尘所说，71年之后故人重逢，这需要多大的缘分。17；00 由于想早点回家写点文字，怀着对老人们的不舍，也就先撤了。和一位志愿者一起下楼。我摸了一下裤袋，一张十元，一张一元。我琢磨着搭602公交车需要2元零钱，想找他要一元钱，由于我不认识他，实在不好意思开口。他到车上拿了点东西，我停顿了一下，看了一眼，这一眼后来让我遇到了从没碰到的囧事。他做出手势，大意是把马甲给他。我很听话照办，一溜烟朝晚报大道跑。遇到一的士果断上车，车费十元。到了长株潭汽车站，才发现身上只有一元钱了，钱估计丢那马甲里的，电话和蓝冰说明了一下情况。就开始向陌生人借钱。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。没经历过的人可能很难理解我当时的感受，对于陌生人的信任危机呀，怀疑的眼神。折腾半天，终于有个女生愿意借钱给我，我说你留着我电话，我回家后马上给你。她说：你可以微信发红包给我呀。终于发现发红包的作用了，我首先借钱时怎么忘记这么说了。17:20 客车由长沙长株潭汽车站驶出。16:44 回到浏阳西站，给的士司机发红包。19:00 安然坐在家里的餐桌旁，吃着可口的晚餐。折腾了5个半小时，累并快乐着。23:08 码完以上文字。感谢今天遇到的甲乙丙丁等，让我度过了一个不平凡的下午。人与人的相见原来并不难，长沙也不是那么的遥远。很多时候只是由于三个字：“不想见”。这三个字值得思量。关爱抗战老兵已经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，既然开始，就继续下去吧。刘慈珍，喻毓华，蒋姿容，黄正清，邓得凤，黄玲，文淑仙，王琦霞，请记住这八位抗战女兵的名字。 2015年12月7日晚
页:
[1]